夜幕低垂,坐在露台,泡壶老茶,摸出一支香烟燃起,猛吸几口,袅袅青烟在眼前悠悠升腾,火星时亮时暗,在夜色中格外刺眼。几颗稀稀落落的小星星,躲在夜空,不时调皮地眨巴眨巴眼睛。远方水天一色处,云层稀薄。风儿很是轻柔,不一会便觉阵阵凉意袭来,好冷!
仰望星空,久久凝视。几只南归的燕儿,在菜园里叽叽喳喳,飞来飞去。眼看青菜叶片被啄成了“大花脸”,却懒得抬抬手,轰跑这些小精灵。突然,想问问燕儿们,南国的世界可是你的“安乐窝”,你可曾在我北国那个老宅的屋檐下继续安家,它可否为你遮风挡雨,你的羽毛上可曾粘有家乡的雨露。
虽是冬日,但南方依然和煦温暖,大地还没有褪去往日生机,青翠明丽,不像北国,早就冰天雪地,处处枯黄,一派灰暗银装。但,那却是家。
时常站在山颠,向家的方向眺望,总是觉得很远,目光所及之处隐隐约约,看不到头。
迈开脚步,踩在山梁,还没安家的几团蒲公英,随风起舞,一会落定,一会儿又舞了起来。或许它根本不知道家在哪里。我心生怜悯,在草丛中找个空挡,让它们总算有个家。待到来年,能否生根发芽,全凭自己造化,祈求上苍保佑这些脱离母体的独行者们。
走累了,找片草坪舒展身躯,血液流淌,心脏跳动,四周寂静如野,唯有不算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轻轻震荡。暂时远离生活的烦扰,凡间的苦痛,清空大脑,任由思想的洪流在原野上肆无忌惮的狂奔。
背起行囊,离开家乡已十几载,期间回家仅有三次。时常在梦里抚摸那个生我养我、坦荡如砥的大平原,时常看到农人们抓起一把把艳阳下的麦粒扔进嘴里,判断是否晒干。躺在母亲的怀里,爬在父亲的背上,那种记忆是幸福的、温暖的。
如今,又有生命需要我的呵护,我像父亲母亲一样,用尽全身力气,生怕这些新的生命受到风寒,遭了委屈。
这,或许就是世间生灵的奇妙之处;这,一定是大自然早就给予孕育其中的无数个生灵的命理定数。
我无法改变定数,唯一能做的就是缓慢前行,只愿沿途上天赏赐美景,口渴时,大地降下甘霖。
山雨就要来了,乌云一团一团正在天边集结。起风了,风儿夹杂丝丝凉意侵透筋骨。原本以为健壮的身体,却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。下雨了,瓢泼如注。远方,视线模糊,脚下泥泞。唉,又回不去了。
天放晴了,雨后的山间烟雾朦胧,偶尔阳光在人间也当起了艺术家,七彩斑斓,给人惊艳。
我再次向北方探头,那条路似乎又渐渐明晰起来,只是比以前更长更远,让人很难鼓起勇气,踏上归途。
俯下身子,再来瞧瞧刚才被我放在草丛空挡中的几团蒲公英。它们早就被雨水浇得没有“人形”,原先蓬松亮白的圆球状,立时化作无形,只剩那么一丝丝。但我发现,它们的身躯已紧紧的跟泥土结合在一起。哦,它们有家了,真好。
我不再犹豫,迈开双腿,向那个延伸于天际间的归途走去,就像蒲公英,尽管不知何往,但我想,只要肯走,总会落定。(泉州市审计局 王红波撰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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